nobody else

ハルトさん、誕生日おめでどうぐざいま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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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マツリ_延遲 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的坑吗？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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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艾尓艾尔弗而言，从意识诞生的第一刻起，他就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世界的某处等待着自己。

这种感觉毫无根据，比起确信，更像是一种信仰。特别是艾尓艾尔弗日渐成熟，思考方式也越来越偏向于理智和现实时，就变的愈发的突兀起来。但是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这件事，只是为它开了个特例，让它在自己心里成为一种特别的存在。

第一次见到晴人，他15岁，还在犹豫是否要进入军队成为一名军人。那时，艾尓艾尔弗站在参军体检处的走廊上，走廊里安装了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帝国的皇子的成人礼，站在台上的晴人正在把“祝福”之酒递给皇子。艾尓艾尔弗从显示屏上看到晴人微笑着的脸，一瞬间，他觉得好像有一道光照亮了自己的世界，他确信那的确就是他所追寻的人，未来的前路就好像有谁在指引着他一般，顿时拨云见日，变的清晰可见。

他要到晴人的身边去，在那时，艾尓艾尔弗就已如此决定。

在那之后，他被分配到帝国的情报机构，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几年后，有司将军成为了他的上司，那是个有些古怪脾气的老头，而正是这个怪脾气的老头，将他引到了晴人的身边。

 

 

 

——1

 

艾尓艾尔弗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能亲眼见到晴人。

那天早晨，他冒着严寒和大雪，到晴人的舰队办理入机手续。没想到，刚进入走廊，远远的就看见他追寻了五六年的那个人穿着一身作战服靠着墙壁抽烟，这生活化的一幕让平时只在照片和视频上见过他的艾尓艾尔弗顿时就乱了阵脚，他的心跳一下变快，原本坚定的步伐也变的踌躇不前。

艾尓艾尔弗定了定神，他后退一步，重新回到穿梭机外那片冰原世界中去。冰原上刮着风，冰冷的温度让他稍微平复了有些紧张的情绪，然后他又再度进入机内，从晴人的面前经过，笔直的朝着走廊一侧的办理办公室走去。

那一瞬间，艾尓艾尔弗觉得那大概是他的错觉，手里夹着香烟的晴人看了他一眼，但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手续办理的速度很快，然而等到艾尓艾尔弗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晴人已经不见了。艾尓艾尔弗本打算跟他打个公事上的招呼，这下看来也算是泡了汤。他有些懊恼的拿着通行证在穿梭机里寻找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那是一个单人间，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房间就在晴人的房间旁边。

艾尓艾尔弗有些惊讶，憧憬了数年，终有一天可以来到晴人身边，却没想到他们的距离竟然会如此之近，就好像眼前的这两个房间，只需要多走几步，就可以到达对方存在的地方。

第二天，艾尓艾尔弗提着小型行李箱，再度踏上了穿梭机，舰队很快就点火升空，离开了这个寒冷的星球。艾尓艾尔弗整理好了文件和材料，晴人的副官已经在门口等待着将他带去晴人的办公室。

穿梭机的走廊里有些昏暗，艾尓艾尔弗在指示灯暧昧的灯光中跟着那个年轻的副官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扇门前。他还没说些什么，副官就已经麻利的刷了通行证，房门快速的滑到一边，明亮的灯光从内部射来，晃的艾尓艾尔弗有些刺眼。

他眯着眼睛进入房间，等到瞳孔能够适应光线的时候，艾尓艾尔弗看见了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晴人。

“我是艾尔艾尔弗，有司将军的下属，他派我作为代表和您一起出席酒会，期间负责您的衣食住行。”艾尓艾尔弗故作镇定，说明自己的来意。

晴人从桌前那些被地图挤满的显示屏前抬起头，蓝色的瞳孔清澈透亮，他看着艾尓艾尔弗，露出淡淡的微笑。

“辛苦你了。”他说道，然后又再度专注于那些图表中。

艾尓艾尔弗站在原地，被晴人的目光怔的动弹不得，他本想说些什么来引起话题，然而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个音节。他不得已将资料放下后，就转过身离开了晴人的办公室。

 

之后，按照计划，艾尓艾尔弗很快就跟随晴人离开了舰队，登上了去往地球的穿梭机。艾尓艾尔弗呆在自己的房间内查看着一些晴人舰队的作战资料。很快，控制室就传来了讯息，通知他在半个小时以后会进行空间跳跃。

艾尓艾尔弗从房间走出来，在这艘穿梭机上，他的房间仍然是在晴人旁边。晴人房间门口的灯还亮着，看上去他应该还没有离开前往机舱。

艾尓艾尔弗有些犹豫，比起之前感受到的那种触手可及的感觉，此刻他又觉得晴人其实离他很遥远。作为帝国的一员，他也对于“祝福之人”的寿命有所了解，但是真的亲身与他们接触这还是第一次。老实说，尽管晴人平时看上去客客气气待人温和，但是却总是隐隐的有种不容分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让他感到难以接近。

但是艾尓艾尔弗还是决定走到那扇门前去，无论如何，他都会去，这些都是一开始他在成为军人时就已经决定好的。

他要到晴人的身边去。

艾尓艾尔弗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敲了敲房门。

“请进。”房门的另一侧很快传来了晴人闷闷的声音。

艾尓艾尔弗刷了通行证，走了进去，迎面遇上晴人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的一幕。晴人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巨大的舷窗外，天体散发出的柔和光芒落在他的周身，使晴人整个人都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艾尓艾尔弗脸上有些发烫，他在一片机器运作的低鸣声中感觉自己都可以听得到自己那正在逐渐放大的心跳声。

他有些一言难尽的感慨，做了这么久的情报人员，也早就有了随时冷静下来的专业素质，但为什么一到晴人这里就完全破功了呢？

但艾尓艾尔弗还是很快拉回了自己有些跑远的思绪：“我来通知一下，我们即将进行空间跳跃，您是……”他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晴人手边的烟灰缸，突然胡思乱想到自己是否打扰到了他。

然而晴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

“不要在意这个。”他摆了摆手说道，“已经要空间跳跃了吗？”

“是的。”艾尓艾尔弗表示肯定。

“走吧。”晴人说完就走了过来，艾尓艾尔弗在门边停下，从他的身后跟了上来。

他们一路穿过昏暗的走廊，艾尓艾尔弗在那片昏暗中望着晴人并不宽阔的后背，直到他们抵达机舱。机舱里没有人，驾驶穿梭机的人全部都在驾驶室里。艾尓艾尔弗随意的挑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而晴人也走过来，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艾尓艾尔弗顿时有些僵硬，但是他还是很快系上安全带，向驾驶室发出确认信息。紧接着，室内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灯还在黑暗中散发明亮的光芒。艾尓艾尔弗靠在椅子上，出于职业素质，在黑暗中他的感官灵敏度被无限放大。机器依然低鸣，他却听见旁边的晴人动了动，紧接着有衣料的摩擦声传来，以及晴人发出一声似乎是叹气般的吐息。之后一切又归于沉默，他们没有交谈，甚至连相处时的气氛也是那样的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艾尓艾尔弗突然想起来之前看到晴人抽烟的样子，出于某种程度上的好奇，不过他更乐于承认那是自己不喜欢这种过于沉闷的气氛，他说：“那个……”

这一声很小很小，甚至像是他自己自言自语般的嘟囔，艾尓艾尔弗不免有些懊恼，他的确是想找些话题，但眼下这个开头可并不是那么高明。

可晴人的反应依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有什么事情吗？”他回答道，语气里毫无不耐烦的感觉，反而是往常那般温和而富有耐心。

“您抽烟吗？”艾尓艾尔弗有些高兴，急忙抓住机会的尾巴。

“是的。”晴人回答的十分爽快，但是又在某种程度上终结了这一轮的话题。

艾尓艾尔弗低落起来，他们之间又再度回到了之前那种死水一般的沉默中。

不久后空间跳跃结束，晴人打开椅子上的终端，连接网络后，似乎是看起了什么视频。艾尓艾尔弗对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他打开了之前看到一半的资料，接着研读起来。

 

穿梭机抵达了皇宫专用的格纳库后，晴人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不疾不徐的向舱口那边移动。艾尓艾尔弗拿了自己的旅行箱跟在他后面，一起等着舱门开启。几分钟后，伴随着亮起的指示灯，舱门解除锁定，缓缓移开。

晴人如往日那般，脸上隐隐有着些和蔼的笑意，走出了穿梭机。艾尓艾尔弗也走出舱外，呼吸了一口属于帝都的空气——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来迎接的人里站着微笑着的流木野，晴人走上去跟她打了声招呼，紧接着一群人开始向库外移动。艾尓艾尔弗没有找到合适的打招呼的时机，不免有些尴尬，他的确是不擅长和人客套，或许他的上司有司将军也是为了锻炼他这一点，才把他派来做自己的代表。

但是这却不能影响他第一次来到帝都的好心情，从很久以前开始，帝都就是许多人所憧憬的地方，尽管他们所在的星球更适合他们的生活，但毕竟帝都是帝国皇权的象征，更是帝国的起源。

此时，尽管时间已经是五月过半，但帝都的气温却并不是热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不过这在小时候生活在北极圈附近的艾尓艾尔弗看来仍然十分新鲜，在此之前，他几乎都没有什么见到热带植物的机会。

晴人和流木野似乎在聊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两个人经常发出愉快的笑声。艾尓艾尔弗没有怎么在意。而此时，他觉得或许自己和晴人的距离缩短了一点。事实上，每见到晴人所展露的不同的一面，他都会觉得或许自己比起以前要更加靠近他，至少也要比以前只能在资料上看到他的时候更近。

但是，这还不够。

他想要知道晴人的全部，想要知道能够让自己和他毫无距离那么多的东西。

艾尓艾尔弗承认自己的确是很贪婪，但是他却始终存在着对晴人的渴求，这种渴求似乎来自于灵魂深处，和他对晴人的寻求一样早已深深的铭刻在了他的心底，怎么丢也丢不掉。

晴人于他而言，就像是填补了一直以来存在于某处的缺口，让他变的完整。

 

皇宫里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房间，艾尓艾尔弗和晴人的房间并不在同一楼层，带路的女仆为他打开房门后，就匆匆离去。艾尓艾尔弗望着女仆和晴人离去的方向，铺着红色绒毯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他再度转过头来，走入已经整理好的室内。

大概是职业病的缘故，艾尓艾尔弗进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检查是否存在监视设备。不过想来，这样的习惯在这里也是十分必要，毕竟这次他需要作为有司将军的代表出席酒会，而有司将军又掌管着帝国的情报机构，同时也是亲皇派，身为代表，必定会成为左右当前帝国内部形势的一个重要人物。

艾尓艾尔弗检查完后，才松了一口气，在落地窗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他听了一会儿庭院中的鸟鸣声，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还早，还不到宫廷里的晚饭提供的时间，艾尓艾尔弗索性脱了衣服去冲澡。当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房间内提供的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门口已然放着一个餐车，上面搁着水壶和红茶。

热水是房间里提供的，艾尓艾尔弗随意的拿了一包红茶倒进壶里，接了水，就倒进了茶杯。他并不执着于如何泡茶，对于他而言，只要有味道就足够，至于那味道是好是坏，他也并不担心。

倒了茶的陶瓷茶杯上升腾着氤氲的蒸汽，艾尓艾尔弗端着它，又坐到窗户旁，他打开终端上没看完的资料，重新阅读起来。

 

第二天，艾尓艾尔弗还尚未去找晴人确认当天的日程，晴人就已经敲响了他的门。

“今天的日程……”艾尓艾尔弗打开门后，有些疑惑的看着一身便服的晴人。

“我要去教堂参加弥撒，你来吗？”晴人的语气听上去十分轻松，比起上司，更像是朋友的邀请。

“有司将军让我跟着您。”艾尓艾尔弗说。

“嗯……”晴人捏着下巴，上下看了他一眼，“你有便服吗？”

“没有。”

“……”晴人叹了一口气，“我的借你一件吧。”

“不能穿着军装去吗？”艾尓艾尔弗坚持。

“你要这么穿的话，我就不会让你跟着我去。”

“……”迫于任务，艾尓艾尔弗只得妥协。

找衣服稍微花了点时间，晴人衣柜里的衣服虽然算多，但大部分都已经过时了。最后艾尓艾尔弗有些无语的随手指了其中的一件黑色的套装，然而晴人看了一眼后却摇了摇头。

“不是哪一件都可以吗？”他问道。

“那件不行。”晴人说话时眼里满是深情和怀念，让艾尓艾尔弗不免有些好奇。

但他并没有坚持，也终究没有问些什么，或许那件衣服对晴人而言有什么特殊的他所尚且不能够知晓的意义。晴人又翻了翻剩下的几件衣服，总算是找到了一件合适的衣服。

等到艾尓艾尔弗换完衣服，他们从皇宫出发，却遇上了高峰时段的堵车。晴人并没有显得很焦急，只是这样一来，他们来到目的地的教堂的时候，弥撒已经结束了。信徒们结伴或孤单的从门口走出来，晴人站在路边，注视着流动的人群，眼里没有失望，更没有其他的什么情感。

艾尓艾尔弗有些消沉，也有些愧疚，尽管他不是很了解，但他也知道晴人来这一趟的不易，毕竟他的日程接下来都是全满，没有什么能再参加弥撒的悠闲。

“对不起。”他很诚恳的道歉。

“没事。”晴人没有生气，他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连便服都没有。”

“我觉得便服并不是必要的东西，就没有准备，是我考虑不周。”艾尓艾尔弗很直率的答道。

“……”晴人一时无语。

他们站在教堂门口，一直到人散尽，晴人才悠闲的走了进去。艾尓艾尔弗跟在他身后，越过晴人的后背，凝视着这座历史悠久的教堂。

教堂是白色的大理石所建，内部的空间十分庞大。晴人一踏进礼拜堂就被清晨的阳光所包裹，如艾尓艾尔弗记忆中那般，就像是光源其本身，耀眼但却并不刺眼，让人会不自觉的想要伸出手去抓住。

宽阔的神坛上，一身黑袍的神父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一边往晴人这边望了一眼，似乎他们在此之前就彼此相识。晴人大概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将手指上示意，于是神父又再次专注于和女人的谈话。

晴人似乎是以前经常来这里，和有些不自在的艾尓艾尔弗相比，他倒是轻车熟路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朝着神坛上方的基督做出了祷告的动作。艾尓艾尔弗知道他在祷告，然而他却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只得模仿着晴人的姿势，有些僵硬的低下头去。

但是即使是这样，艾尓艾尔弗也不知道该祈祷些什么，他一向都活的现实，所以宗教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几分钟后，晴人抬起头来，蔚蓝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清澈透亮。

“您……在祈求什么呢？”艾尓艾尔弗小心翼翼的问道。

“祈求我所爱的人能够幸福。”晴人轻声说道，眼底涌上艾尓艾尔弗之前见过的那种炽烈的深情。

艾尓艾尔弗顿时变的无法言语起来，晴人眼底那种沉重的情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以为人活的时间只要足够长久，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会被时间冲刷的一干二净，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晴人向他证明了完全相反的结果——时间愈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的思念也会逐渐愈加深厚。

“您所爱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他想了很久后才说道。

“或许是吧。”然而晴人并没有全盘接受，而是给出了模糊的答案。

 

三日后的晚上，酒会在皇宫里如期举行。

艾尓艾尔弗本就不擅长与人勾心斗角，所以形式上的打了招呼祝完酒后，他就一个人偷跑到阳台上吹风去了。

夜晚的风十分凉爽，艾尓艾尔弗倚着栏杆，从皇宫眺望着远方的市区。市区这时正是热闹的时候，满大街都亮着如星辰般的明灯，灯光与天空中真正的星辰接壤，看上去就像是天空与地面融为了一体，成为了巨大的宇宙。

艾尓艾尔弗突然又想起晴人，这个时候，他大概还在各个官员之间接受祝酒吧。他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过去，想起自己曾经心里空无一物，就连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尚且还不清楚，直到遇到晴人，他的人生才开始发生改变。

而晴人，他原本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然而实际上接触了以后，他发现晴人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一切戒备心，毫无压力的与他来往。而这一点做的一点也不明显，就连艾尓艾尔弗，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自然的面对他的事实，尽管他们之间的话题依然和以前一样少。

背后传来窗帘的窸窣声，听上去并不是风所造成的。艾尓艾尔弗打断了思绪转过身去，晴人站在那里，蓝色的瞳孔注视着他。

“教……”他生涩的开口。

晴人抬手打断了他：“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名字也可以。”

“但这并不符合规定。”艾尓艾尔弗感到有些为难。

“我命令你叫我名字。”晴人的话十分绝对，毫无让他反对的余地。

“……”

晴人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样倚上栏杆。

艾尓艾尔弗转过脸去，别开了视线，看向远方明亮的都市。

他张开干涸的嘴唇，温热的舌尖感知到风的流动。

“……时缟晴人。”艾尓艾尔弗如此说道，紫色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远方的星河。

一阵风吹过，晴人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微风中静静的微笑。

 

那天晚上，晴人似乎喝的有点多，艾尓艾尔弗把他扶到他的房间里后，晴人就踉跄的摔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的看着贴了壁纸的天花板。艾尓艾尔弗从女仆那里要了醒酒的药，倒了水递给晴人，晴人接过便服下。

艾尓艾尔弗有些累，便也坐了下来，但是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和晴人之间那种尴尬的沉默，于是他坐立不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自己房间里去休息。

然而，当他走向门口时，晴人突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

艾尓艾尔弗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晴人压在门板上，吻住了他的嘴唇。

 

 

 

 

 

——2

 

整个过程来得太过于突然，艾尓艾尔弗还未反应过来，晴人的舌头就已经探入了他的口腔，舔舐着里面的每一寸皮肤，酒精和药味混合，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在味蕾上炸裂开来。艾尓艾尔弗奋力想要挣脱晴人，他的军装被他抓住，拉扯之下飞了几颗纽扣。

胸口突如其来的苦闷感扼住了艾尓艾尔弗挣扎着的手腕，晴人的吻太过温柔强硬，让他失去了抵抗的力气，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艾尓艾尔弗伸出手去，紧紧的，抓住了晴人的后背。

然而晴人却突然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脸色惨白的后退一步，不自然的别开了眼睛。

艾尓艾尔弗喘着气看着他，指尖冰凉。

“时……”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由得想要去确认。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吧，对不起。”晴人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异常的难看，随后颓唐的转身坐回到沙发上。

艾尓艾尔弗一言不发的整理了衣领，捡起掉落的纽扣。

“明天下午有国防大臣和厚生省大臣来拜访，不要忘记了。”说话时，他的心已经是一团乱麻。

“嗯，我知道。”晴人有气无力的回答。

“晚安。”艾尓艾尔弗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他走在夜晚的走廊上，走廊里的灯光并不明亮，像是穿梭机里那昏暗的长廊，艾尓艾尔弗不禁让自己混乱的情绪放任自流。他不能明白晴人刚才那一番所作所为的原因，既然他已经有了爱着的人，但却又为什么突然吻了自己？

嘴唇上晴人接触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艾尓艾尔弗抚摸着那里，在心里催促自己快步离开。

那一夜，他回到房间后就勒令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情，和以前的许多个日日夜夜一样，艾尓艾尔弗努力的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因为，即使发生了又能怎么样吗？不如索性忘掉它。

这是理性的他在连续思考了两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

 

第二天早晨，艾尓艾尔弗依然按照日程安排，去了晴人的房间。晴人起的很晚，但是气色却看上去比昨天好很多。他们一块吃完早餐后，晴人就开始接见国防大臣和厚生省大臣。

艾尓艾尔弗心里明白，这些大臣前来并不是为了和晴人敲定某些事情，而是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到更好的能够解决令他们焦头烂额的事情的建议。所以他并不用以代表的身份出席，只是暂时作为晴人的副官，给予他们一些必要的辅助。

谈话的间隙，艾尓艾尔弗从女仆那里接过盛着热茶的茶杯开始分发，偶然在人群中与晴人四目相对。

在那时，晴人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艾尓艾尔弗不明白那微笑的含义，但是他却罕有的心跳加快，他放下茶杯，便逃一般的和女仆离开了房间。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发现他跟在身后的女仆停下脚步来问他。

“没有。”艾尓艾尔弗急忙说道。

他站在安静的走廊上，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果然是搞不懂晴人这个人。

晴人说过自己有爱着的人，却亲了自己，紧接着叫自己忘掉，那今天的微笑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懂，完全不懂。

简直……就是个谜。

 

应酬持续到傍晚，艾尓艾尔弗再次从酒会上逃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躲掉一些突然多起来的想要给他介绍自己的年轻姑娘。而当他想要趁着没人欣赏一下帝国的庭院时，晴人突然出现了。

“晚上好。”艾尓艾尔弗一瞬间回到工作时那种无懈可击的状态，向晴人打招呼。

“嗯，晚上好。”晴人笑了笑，语气十分平和，比起上司与下属，更像是街坊邻居之间的寒暄。

“……您要去哪里？”艾尓艾尔弗斟酌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

“后花园，我想吹吹风，要一起来吗？”晴人问道。

艾尓艾尔弗点了点头。

“那走吧。”晴人再度微笑着，向后花园走去。

 

通往后花园的路是一条落叶小径，晴人走在艾尓艾尔弗的前面，军靴踩碎地面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清凉的夜风偶尔会沿着小道而过，带来草木修剪过的清香，与树林深处水流的潺潺声。

路一直到了尽头，那里是巨大的台阶状的喷泉，水从黑色的台阶上流淌而下，灌溉着整个庭院里的蔷薇。蔷薇在不为人知的夜里吐露芬芳，风将它们的花瓣带去远方。艾尓艾尔弗抬起头，灿烂的星空填满了他的视野，晴人在他前面走上流水的台阶，站在那里回身望着他。

艾尓艾尔弗也看向他，晴人那双蔚蓝的瞳孔在星空下显得更加澄澈。微风拂过，蔷薇花瓣被卷向高空，又缓缓的打着璇儿降落。在花的雨中，晴人俯身，向艾尓艾尔弗伸出手。

艾尓艾尔弗像是看呆了一般，握住了晴人的那只手。

晴人的手上有些薄茧，但是却很温暖。艾尓艾尔弗的手指与他的手指相扣，那股温暖便沿着指尖往上，逐渐灌注了他的全身。

似乎在那一瞬间，星辰骤亮，世界将他们封闭。

晴人的手环住了他的腰，他们在水面中交换着舞步，整个过程毫无障碍，就好像在此之前他们曾经跳过上百次，上千次。然而并非如此，他们才相识不久，甚至于艾尓艾尔弗都完全不会跳舞。

他们开始旋转，他的心也旋转起来。

在停下脚步的一瞬间，艾尓艾尔弗吻上了晴人的嘴唇。

那是个没有什么技巧的吻，仅仅只是嘴唇相贴，然而那样就已经是艾尓艾尔弗的极限。

晴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艾尓艾尔弗急忙把食指贴上他的嘴唇。

“就当是前天晚上的还击。”他把匆忙之间想好的借口说出，用以掩饰自己慌乱的本心。

“好啊。”皎洁的月光里，晴人微笑着将他拥入怀中。

 

不久后，前线的战事突然发生变化，艾尓艾尔弗跟随晴人再度回到战场中心。

这一次他再度体会到宇宙那种吞没一切的黑，艾尓艾尔弗坐在驾驶舱里，耳边是机器的各种运作声，晴人的声音从头盔上的耳机里传来，颤动他的耳膜。

艾尓艾尔弗避开迎面而来的炮弹，在攻击中驾驶着战机灵活的穿梭。

他想到自己还尚未明白自己对于晴人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情感，但是就目前的现状来说，他已经足够满足。不过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要去问问他，问他是否真的如自己确信的一般在等待着自己。

突然，他辅助的测试小队中出现了一片骚动，那些新兵在耳机里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艾尓艾尔弗一瞬间警觉起来，他打开系统提示，发现测试程序出现了错误。

“请，请求支援！”新兵的队长在耳机里大叫。

艾尓艾尔弗开始试图联通1号机的通讯频道。

过了大概一分钟，晴人平静的声音从频道里响起。

“注意，先不要慌张，接下来听从晶的命令，我们要对系统进行手动调试。”

说话之间，整个小队全部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晴人接下来的命令。

不久后测试小队平安撤离了战场，艾尔艾尔弗再度尝试联通晴人的通讯频道。

 “什么事？”屏幕上，晴人一如往常带着浅浅的微笑问他。

“F编队的5号舰传来消息，在附近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调一只小队给我。”

“要单独歼灭吗？”艾尔艾尔弗说出自己心中的推测。

晴人低头看了一眼座舱里的热量数值，随即又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里涌出无限的斗志：“这边战线暂停，敌人愿意玩耐心的话，我们就陪他们玩。”

“我知道了，请允许我一起前往。”果然是这样，艾尔艾尔弗想到，于是他很快说出自己的请求。

晴人愣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们带领着小队来到敌人即将接近的区域，晴人驾驶着1号机躲在一块漂流的石块之后，艾尔艾尔弗则率领小队躲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从后方注视着晴人的举动。过了大概一分钟后，晴人操纵1号机向石块更加中心的地方移动，缓缓的向敌军的战舰伸出了来复枪。

艾尔艾尔弗注视着他的动作，不敢有丝毫一点怠慢。下个瞬间，晴人突然开火，敌舰在瞬间就变成了一簇明亮的火花，照亮了黑暗的空间。艾尔艾尔弗带领小队冲出，他看见晴人在光与影中穿梭，留下一道红色的明亮的轨迹。

“注意援助和掩护！”他下令，随即也驶入晴人所居的那片火一般的世界中。

 

一个月后，战事平息，晴人带着艾尔艾尔弗再度返回了帝都。这一回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在皇室的格纳库降落，而是在帝都的机场。

一出机场，他们就被扑面而来的湿热空气包围住了，艾尔艾尔弗不禁有些后悔起自己穿着整套军装的举动。不过晴人并没有让他难过太久，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辆无人出租车。

坐上去之后，晴人盯着内部的打车系统研究了半天，才选定了目的地——一幢地处郊区的别墅。

晴人完成所有操作，才放松下来，往后一靠，眼睛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好久没回去过了。”他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也是。”艾尔艾尔弗也感叹道，帝都的种种东西让他感觉到有种陌生的怀念感，就好像一个月前的那次来访是一场美好的梦境。

车内沉默了一阵，整个空间里除了空调运作的声音不时还有车外人群的声音。艾尔艾尔弗有局促，毕竟晴人这次又再度坐在了他的身边，他似乎都可以感觉到晴人身上那种熟悉的温度，而这，又让他不由得回想起那个花园里与之共度的夜晚。

“你原来是住在哪一片星域的？”晴人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地球。”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打算住哪里？”晴人突然问他。

艾尔艾尔弗想了一下，目前他在帝都并没有居住的地方，唯一可能的就是向军部申请给他专门分配一间住所或是他自己租住一间屋子。

“一会我打算去看看有没有租住房，或者去军部问问能不能给我调一间宿舍。”

“干脆住我那儿吧。”晴人说道。

“诶？”艾尔艾尔弗一时没能明白晴人话里的意思，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晴人依然面向着窗外流动的风景。

“我那间别墅挺大的，给你安排个卧室完全不成问题。而且——”晴人突然转过来，脸上还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笑意，“好久没去了，我估计一会儿还得拜托你一起帮忙打扫屋子，就当做是我给你支付的报酬吧。”

艾尓艾尔弗被他看的脸上发烫，逃也似的转过头看向自己一侧的车窗。

 

那之后，晴人和他一起打扫了那个白色的别墅，艾尔艾尔弗由此开始了在帝都的生活。

 

 

 

 

 

——3

 

不久后，晴人和艾尔艾尔弗在皇室御用的格纳库中见到了山田和犬塚，他们见到艾尔艾尔弗时显得又惊讶又是有些怀念。

“这是第几个了。”山田苦笑着感叹道。

“哈哈。”晴人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

“你们还真是……孽缘啊。”犬塚摇了摇头，看上去也是很无奈。

“什么？”艾尔艾尔弗顿时有些听不太懂。

“其实我们以前也见到过你。”犬塚耐心的向他解释。

“？”艾尔艾尔弗依然是一脸疑惑。

“准确来说，不是你，而是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的你。”山田在旁边解释。

“喂喂，那是什么啊。”晴人打趣。

“这么复杂就听不懂了啊。”犬塚无奈，“其实应该是和你完全一样的人，所持有的符文极其相似，那是在很多年以前，也像你这样呆在晴人的身边。”

“在‘祝福’里，符文其实是万物的灵魂吧？”艾尔艾尔弗听完后问道。

“恩。”晴人回答道。

“不过帝国的这个所谓‘祝福’我还是搞不懂啊。”山田突然说道。

“嘛，也是人们的一种美好祝愿的形式，不用在意。”犬塚安慰他。

艾尔艾尔弗回想起他们刚来帝都的第一天，他在路过晴人的书房时，在走廊里看到的墙壁上的那幅画。那应该是幅年代久远的画，画上是一个和他长相一样的银发青年，青年拿着一本书，在夏日的庭院之中乘凉，庭院的装饰十分古老，像是帝国建立初期流行过的样式，不知为何依稀和皇宫的后花园有些相似。

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上去庄严肃穆，而那身黑色的衣服就是晴人拒绝给他借去的那件。那时艾尔艾尔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又很快再度陷入了迷惑之中。

不过现在他似乎有所明白了，晴人和他相处时的那些有些不恰当的举动他似乎都能够明白了。

 

“请进。”房门内传来犬塚的声音，艾尔艾尔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推门走了进去。

“艾尔艾尔弗？”犬塚看到来人不免有些吃惊，“晴人出什么事了吗？”

“不，我找您是想问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什么事？可以回答的我都会说的。”犬塚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指了指茶桌对面空着的一把椅子。

“可以吗？”

“随意，我都不会介意的。”犬塚拿着茶杯耸耸肩，“不如说，你这样恭敬反倒还让我觉得有些异样。”

艾尔艾尔弗刚有些局促不安的坐下，山田就进来了。

“哟，那帮大臣终于走了。”他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走了过来，“艾尔艾尔弗？”

“他想问点事，不如你也在这边待一阵？”犬塚递给他一杯茶。

“什么事？”山田接了茶一饮而尽。

“我想知道之前那次说的‘见过我’究竟是什么意思？”艾尔艾尔弗问道。

“啊……这个啊……”犬塚和山田对视一眼，然后苦笑了一下，“我以为晴人已经和你说过了，算了，这本就不会成为什么秘密。”

“这段孽缘应该都要追溯到帝国初期了吧。”山田抱起手臂，“应该还有一点照片留下来的。”

“什么意思？”

“其实是，帝国是我们和某个少年一起建立的，后来，晴人爱上了他，而他最后去世了。毕竟，他只是普通的人类。”犬塚说道，从终端里调出一个加密的文件夹，一张照片从茶桌上的显示屏里亮了出来。

艾尓艾尔弗看向那张照片，那是没有公开过的帝国初期成员的合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上面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坐在人群的中央，和晴人靠在一起，看着镜头的脸上略微有些笑意。

“他是……”

“艾尓艾尔弗。”犬塚沉声道。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山田插了进来，“他去世以后过了一段时间，第二个艾尓艾尔弗就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每去世一个，就会有新的出现。”犬塚说道。

“那……”艾尓艾尔弗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我是第几个？”

“不记得了。”犬塚摇摇头，山田也是，“年龄大了，好多事情都忘记了。”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我先告辞了。”艾尓艾尔弗说完起身打算离开。

“但是有一点我忘记说了。”犬塚突然开口，“不论是哪一个，晴人都一样深爱着。”

“嗯，虽然他那样……”山田拍了拍床面，似乎是在无可奈何的泄愤，“也挺受折磨的，你也知道，我们是死不了的，所以必须要不停见证周围人的离世。”

“每个人看不开的地方并不相同，而晴人看不开的只有你。”犬塚搁下茶杯，瓷器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谢你们。”艾尓艾尔弗回身，鞠了个躬后离开了。

 

那之后，艾尓艾尔弗并没有对晴人提起过这件事，而晴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后来晴人神神秘秘地带他去了帝国的庭院深处，艾尓艾尔弗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就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他们穿过茂密的森林，最终晴人停在了一堵石门之前。

“这里是……”艾尓艾尔弗不禁开口问道。

“帝国的起始之地，也是诅咒的孕育之地。”晴人神色暗淡的把手贴在石门一侧的帝国符号上，紧接着符文的光芒在他的手上浮现，石门缓缓的移开，露出里面所封存的东西来——那是一幢破旧的房屋。

“学校？”艾尓艾尔弗循着记忆，想起了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照片。

“也是我的母校。”晴人有些怀念的踏进石门之内，沿着楼前笔直的通道向大楼门口走去，艾尓艾尔弗跟在他身后，张望着这幢被历史蒙上了纱的房子。

隐隐的，艾尓艾尔弗觉得自己好像来到过这里，他甚至都可以想到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在走道上嬉笑打闹，天真的支撑起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家。

晴人走进教学楼，从楼梯间拾阶而上，艾尓艾尔弗绕开已经蔓延至楼体内部的藤蔓，也走了上去。到了二楼，晴人走进走廊，停在最后一间教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推开门。里面如他所想的那般，破碎斑驳的墙壁被绿色的植物覆盖，桌椅上毫无一尘，整齐的摆放着。

艾尓艾尔弗听见晴人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进入室内。他也跟了进去，站在讲台上，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可以看得到校园内部宽阔的操场。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艾尓艾尔弗问道。

“为什么？大概是怀念吧。”艾尓艾尔弗说这话时晴人才走到教室中央，他回身笑了笑，坐在陈旧的椅子上，“平常我根本不会来，因为这里有太多回忆了，即便是和别人一起来，也会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那和我呢？”

“你吗？”晴人露出微笑，“不会，或许是我只想和你一起来到这里吧。”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替代品吗？”艾尓艾尔弗突然有些生气，但是他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生气。

“你绝对不会是替代品。”晴人摇了摇头，“你从始至终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

“但在我之前，你不也是遇到过和我一样的人吗？”艾尓艾尔弗强行抑制住即将决堤的感情，表面上依然是那么冷淡和平静。

“遇到过，你们确实都很相似，但是却都是不同的。”晴人说道，“每个人的生活经历都不可能完全相同，而我每一个都爱，包括你在内。”

艾尓艾尔弗突然说不出话来。

晴人对于他，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得出答案。

憧憬的对象？

想要寻求的人？

还是……所爱的人？

不对，但却哪个都好像是对的。

晴人究竟爱着自己吗？如果不是，那他也不会突然亲上来，更不会和他一起跳舞。

但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亲上来之后也不会说让自己忘掉的话，做了这些亲密的事情之后，也不会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搞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或许这些也都并不重要，比起这些，他更应该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自己对于晴人是怎么想的？

艾尓艾尔弗看向晴人，晴人依然坐在那里，凝视着远方的操场。

他的心跳的很快，一种苦闷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

 

艾尓艾尔弗终于明白自己对于晴人的感情。

或许刚开始是憧憬，然而愈发的靠近他，他就发现自己越被晴人所吸引。

这不是什么所谓的憧憬，艾尓艾尔弗也并不是迟钝的人。

他知道，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王子的满月仪式在几天之后举行，山田和犬塚接下了晴人的工作，让他落了个清闲。晴人索性没出席接下来的酒会，拉着艾尓艾尔弗跑到皇宫的庭院中逍遥自在了。

他们来到一片无人的花田，晴人走上山丘，眺望着远方。突然一阵风掠过，吹散了艾尓艾尔弗的头发。艾尓艾尔弗捏住了垂在身侧的手。

“我喜欢你。”他平静的宣告，尽管心跳已经趋近于疯狂。

“什么？”晴人一脸惊讶的回头，似乎是没有听清刚才的话。

所以艾尓艾尔弗又说了一遍。

“我喜欢你，时缟晴人。”他抬起头，目光坚定。

“不。”晴人突然说。

“为什么？”

“我害怕。”晴人的声音随着风消散，却一字不落的进入了艾尓艾尔弗的耳朵。

他的心突然如针扎般疼痛起来。

“再好好想想，这或许只是你的一时冲动，好感大多数是人的心对人的谎言。”

不，艾尓艾尔弗在心中否定，他想自己已经想的足够明白。

“我不这么认为。”他说道。

“下个月的夏祭怎么样？”

“什么？”艾尓艾尔弗一时没有明白晴人话中所指。

“到那个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但是现在不行。”晴人的语气十分的坚决。

“我知道了。”艾尓艾尔弗点了点头。

 

那之后他们的生活一如平常，艾尓艾尔弗开始跟晴人学习如何做菜。每当他们从公事中脱身，他们总会回到那间白色的别墅里，互相交替着分摊家务。

艾尓艾尔弗却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真心，他本性如此，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的再更改。

时间推移，夏祭到了，晴人和艾尓艾尔弗都没有公务，便乘车前往商业区参加祭典。

祭典十分热闹，许多人结伴而行，随处都能能听见人们的欢声笑语。他们转了几圈，买了一点小吃，艾尓艾尔弗拿了羊羹放进嘴里，浓厚的甜味立刻在嘴里蔓延开来。

“我想清楚了。”他说。

“回去吧。”晴人似乎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无论是谁都保持着沉默，一方是寻找开口的时机，一方是害怕表层生活的破坏。

但无论怎样，他们都不能再回头了。

进屋之后，晴人走到落地窗前，烟火大会尚未结束，爆炸声中，又一个新的火花在冉冉升起。

烟火在黑暗的天空中炸开，撕裂出一道明亮的口子。

“在那以后，我想过了。”艾尓艾尔弗深吸了一口气说。

“我喜欢你。”他觉得指尖冰凉。

“怎样的喜欢？爱一个人，并不是憧憬就能够称之为'爱'的。”晴人反驳他。

“不是憧憬。我无法用言语表达，但至少我知道，每当看见你的时候，我都会心跳不已。”

每当和你共度时光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心灵从未如此平静。

晴人逆着光，脸上的表情莫名悲戚。

“你是知道的吧，我是神附之体，是不会死的。”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我知道。”

“也就是说，即使有一天，你开始老去，甚至是死亡。而我却会像现在一样，毫无变化。”

“我知道。”

“那么，你知道吗？被人遗留在世界上的感觉。”

艾尔艾尔弗顿时卡壳，胸口的疼痛让他说不上话来。

他不想让晴人痛苦，但是他却任性的想要他接纳自己。

“其实，我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他开口说道。

“什么？”

“我从出生开始，就知道你在等我。”艾尓艾尔弗抬起头，直视着晴人蔚蓝的眼睛。

“……”晴人的脸上似乎有些吃惊，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艾尓艾尔弗回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情，关于晴人的，痛苦的，开心的事情。

“之前我问过你符文是否是万物的灵魂，你说是的。那么我想我的灵魂，不，我的符文应该是属于某个人的，或许是过去的我，那个爱着你的我。我问过了山田大人和犬塚大人，他们告诉了我，关于艾尔艾尔弗——另一个我的故事。”

“但是，你们不同，时间已经不一样了，你不必被我束缚，你应该去真正……”

“不，不是这样的。时缟晴人，我因为灵魂而知晓你的存在，但喜欢上你却是我自己的意志。我知道我终有一天将会死去，我可能甚至都活不过你寿命的十万分之一，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不让晴人孤独。

艾尔艾尔弗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到晴人面前，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颈。

“我把我的符（灵）文（魂）分给你一半，哪怕我终有一天会离开你，我的符（灵）文（魂）也依然在你的身侧。

“我不会让你孤独一人。”

 

晴人叹了一口气，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布袋。

“我只要有你这些话就够了。”他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布袋里装着两枚戒指，在烟花的照射里里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我，时缟晴人永远属于艾尔艾尔弗一个人。

“哪怕终有一天死亡将我们分离，我发誓我也会一直记得你。

“我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我会无条件信任你，尊敬你。

“你若欢笑，我也会快乐，你若哭泣，我会给予你我的肩膀。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还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

“我会在这里，等待着你。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我……

艾尓艾尔弗微笑起来。

没有什么需要迷茫的了，一切已经决定，真心已经吐露，剩下的只有水到渠成。

他拿过晴人手里的戒指，毫不犹豫的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晴人已经许下了他的誓言，而他也要许下属于自己的誓言。

“我不会你那样的宣誓。”他说。

“但是我发誓，我会用尽我的力量，在我存在的时间给予你幸福，在我不在的时间不让你孤独。

“我一直都在，晴人。”

艾尓艾尔弗前进一步，抓住晴人的领带，吻上了他半张的嘴唇。

他想他或许不会再追赶晴人，他们的终点本就不同，但是他们的心却始终紧密相连。

这就已经足够。

 

（END）

 

 

 

 

 

 

 

 

 

 

 

 

 

 

 

 

 

 

 

 

 

 

 

 

 

 

 

 

后记

 

完了其实每次写这个之前都有一大堆话说可每次开写就忘记了那些高逼格的话。

总之，很高兴你购买了这个本子！

以你之名最开始是给朋友延迟的生贺文，原计划三发完结，最后搞了……好了不提这个，我知道我话唠（。

故事题材用的是我惯用的未来sf，之后在写别的文的时候也很喜欢用，毕竟设定很好写，故事也可以变成我最喜欢的那种有些深沉悲凉的感觉。

故事起源于我很早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里面提到在地球上总会有一个人和你拥有相似的DNA，你和他会长的十分相似。至于后期延伸到14个艾尓艾尔弗，那是脑洞太大造成的结果。

而结局本身就并不完整，艾尓艾尔弗总有一天会离开，晴人依然会陷入孤独之中。不过他在文中丢掉烟与打火机的举动，其实是表明他在心中已经认同艾尓艾尔弗的归来了。

而晴人在文中我给他塑造了一个无欲无求（艾尓艾尔弗除外），面对世事变化顺其自然的人，准确定论是庄子（你走开），我大概……也是这样的人吧。

艾尓艾尔弗倒是……很浅薄，年轻人对老年人的那种浅薄，很矛盾，冷静也有冲动的地方，更有固执的一面，平时就是压抑自己，放在现在大概会被说成天高冷的走来走去无形装逼2333333

不过本篇其实是在去年12月写的了（仔细一想好像是10月），番外则是7.1才刚刚写完，换个角度叙事有种抄袭自己的感觉，真是奇妙的体验。以及，这两个人对于事物的感受，我觉得就像文科生和理科生（什么鬼

然而番外卡文卡的很严重，开头我大概写了四五次左右，每一次都是推翻重写，甚至有一次写了一千字，还是推掉重写了，因为不满意。毕竟艾尓艾尔弗不是会想那么多的人，之前写过一个有些矫情的版本，也被我大幅度更改掉了。他的角度老实说我大概还是第一次全文这么写，难度太大了，tv也忘了好多，感觉就不应该许诺说有番外，连着好几天都没更新博客（你够了

以及，最后，这个故事也是我写给晴艾的最后一个故事，不舍也是有，但更多的是感谢，感谢这个cp让我认识了这么多的人，也让我进入了一个混乱的圈子（笑），更是感谢爱着这个cp期间经历的挫折与成功，正因为经历了这些，才有现在这个成熟的我。

生命还在继续，爱也还在继续，或许以后还会在哪个圈子里相遇吧，不过我这个常年混冷圈的体质，能不能遇上都很难说啊2333333

虽然一回忆过去就不由得想打开话匣子，不过还是算了，什么都不再说，这些经历也没有一再提起的必要，而我对晴艾所有的理解也都在文中写尽，尽管艾尓艾尔弗视角并不是很详细，也有赶工的嫌疑（打

我的旅途，已至终点，只需要最后一个句号。

可能的话，希望有repo，跑来跟我说一句感想也行啊XD

 

最后，衷心感谢与你的相遇。

 

独舞群青

2015.7.1